时间:2014-02-20 浏览量:1438 【打印此页】
记忆中的“年”,是那些泛着斑驳、简单而快乐的日子。在若干年后的今天,回想起来依然弥漫着温情。
印象中,一进腊月,奶奶就开始“妆扮年”了,奶奶说,挂上灯笼贴上窗花,才显得喜庆、旺气,才有过年的味道。姑姑上街买来彩色的亮光纸和皱纹纸,奶奶便忙着剪花样、糊灯笼了。剪窗花不仅需要一双巧手,更需要一颗聪慧的心。奶奶的手虽然青筋突起,手指粗糙,但却能变魔术似地剪出各式各样美丽的窗花来。一张红纸,在奶奶手中三折两折,花剪翻飞间,红红的纸屑纷纷飘落。不一会儿,一张张形象逼真的窗花就剪成了:唐僧师徒取经、喜鹊闹梅、鸳鸯戏水、龙凤呈祥……
每逢年关,左邻右舍的大姑娘、小媳妇都围坐在奶奶家热呼呼的炕上,跟着奶奶学剪纸。奶奶先剪出花样子,然后姑姑再给大家熏花样儿。熏花样儿的流程是将一张薄薄白纸铺在木板上,窗花图样铺在白纸上面,喷上水,让图样粘在白纸上,将粘有花样的木板朝下,点燃的蜡烛或明子离木板一厘米左右,上下左右缓缓移动,利用轻烟把白纸和窗花样子熏得黑黑的,掀开样子,一幅美丽的花样就跃然纸上了。
刚开始,动手剪窗花这事儿我是靠不上前儿的,只能在姑姑们熏花样时跑前围后打打下手。看久了,我便自告奋勇地要求独立熏花样。看似简单的熏花样其实不那么容易,掌握不好距离火候,花样就会被烤干烧着,有好几次我还被燎着了头发,熏黑了眉毛,弄得脸上手上都是黑黑的烟灰。姑姑戏谑地说:“这还没过二月二呢,怎么就烤猪头了?”看着我烟熏火燎的狼狈样,大家都笑出了眼泪。
有时,奶奶会将剪下来的废纸给我,让我学着剪,稍稍熟练了些,奶奶就把难剪的地方剪好,把简单的地方留给我。在奶奶手把手的教导下,我也学会了剪窗花,还有模有样地给小伙伴们当“小师傅”了。
奶奶剪的窗花,除自家贴之外,大多数都慷慨地送给了左邻右舍和亲朋好友。送窗花是我最愿意做的事了,当亲朋好友交口称赞奶奶手艺时,我心里美滋滋的。夸奖过后,大娘、婶婶们还会往我兜里装好多糖果表示感谢。由于东西装得多,裤子被坠得直往下掉,我一边走,一边往上拽裤子。看着“满载而归”的我,奶奶嗔斥着说:“馋妮子,怎么随便要人家东西呢?”我“委屈”地解释着:“奶奶,我不要,人家非往我兜里塞。”随后又撒娇地对奶奶说:“看,兜太小了,都装不下了,奶奶再给我做新衣服时,兜再做大点好不?”姑姑听了揶揄地说:“让你奶给你做个面袋子扛着不就能装下了吗?” 奶奶笑着点着我的脑门说:“那可就丢死个人喽……”
窗花是年的请柬,窗花一贴,年就来了。三十早上揭(接)“福”字贴窗花是少不了我的,奶奶把旧“福”字从墙上揭下来,然后喊着:“大孙女接(揭)福了!”我大声回着奶奶:“接福了!”我仰着头看着站在凳子上往下揭“福”的奶奶,眼睛眨都不眨,生怕“接”不住“福”。当时我深信不疑地认为,之所以在奶奶身边那么快乐幸福,就是因为这“福”年年都被我“接”到了。
儿时,因为有了年,就有了盼头。随风飘摇的大红灯笼穗子欢快地响着,红彤彤的窗花在门窗上绽放,年就显得有声有色。奶奶和她剪的窗花,伴我度过了儿时那么多开心的年!
而今,奶奶已去世十多年了。每每忆起与奶奶一起剪窗花的“年”,依然生动如初……
红林网(李 波)